作者:李水〈原创)(二)
我二哥的青年时代,正赶上全国学习邢燕子、董加更,回乡村“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”时期。我二哥当时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,他按党支部的要求,在村里建起了“青年俱乐部”,带领青年学知识文化,学雷锋树新风,开展各种文娱活动,是青年们最喜欢最热闹的场所。每天晚饭后,在山里劳作一天的青年男女,不顾疲劳,搁下饭碗就跑到俱乐部里,翻阅《红岩》、《林海雪原》、《野火春风斗古城》、《小城春秋》、《江姐》等红色书籍;并排练一些那时期的经典剧目,在《红灯记》尚未成样板戏时,他们就排练得很成功,并在周边的十几个大村演出。但都是露天剧场,我同大妹在冬天的露天看演出,脚冻得像猫咬,脸冻得通红,大妹都冻哭了,也不肯离开;那就是我们农村老老小小唯一的最感兴趣的精神生活!我二哥不仅组织得好,而且他是学习标兵,劳动模范,青年们仰慕的最优秀最先进的青年干部!
我二哥在青年时期,最好最美的展现,是在音乐方面的成功。俱乐部里有一个庞大的乐队:打琴、二胡、板胡、坠琴、笛子、萧、唢呐及打击乐,忽压压近30人的大乐队,由我二哥一人指挥;做这种指挥,你首先对上述的各种乐器得能叫开门,才能指挥人家;二哥就是这样,有眼的会吹;有弦的会拉,各种乐器那是游刃有余。在指挥时,经常因为有的乐手技艺不熟、或音准不到位,而掉队,乱整体效果;此时,他就让全乐队停下,他将那位弄错的乐器接过来,你静心品:他拉的二胡如同阿炳:低沉悠悠,如同用岁月酿的老酒;他吹的笛子是轻松而快乐的节奏,有山溪的叮咚;也有丛林中百鸟的莺歌燕舞;他拉的坠琴,时而如遥远的马蹄悠悠闲闲;时而如烈帛之狂躁;时而如婴儿在母亲怀中喃喃自语;时而如电闪雷鸣,战马嘶吼,战鼓齐擂的交响乐!从他的那些对不同乐器、不同节奏的示范里,能品出乐器的技巧已达到炉火纯青;能品出他将技艺与心灵中对大自然美好的向往、追求,揉为一起,幻成维妙维肖的天籁之音;能品到他青春的激情、志向及对未来的憧憬……
因我二哥将俱乐部搞得非常红火,民族乐器玩得太棒了,不仅引起了周围十几个村的眼馋;同时被福山吕剧团团长徐子琴盯上了:吕团长亲自来我村找党支书,点名要我二哥去福山吕剧团做首席坠琴琴师,党支部同意了,让我二哥自己决定;但因那时他已与我二嫂确立了婚姻关系(还没领证结婚)我二哥犹豫了很长时间,最终还是按二嫂的意思,不去吕剧团,丢掉了这个改变他命运的机会……他后来在进入30多岁时,身体健康弄得很难受时,对我说:真不知人生之路会怎么变化,如当年去了吕剧团成为首席乐师,一生会很快乐。还会成公职人员,摆脱农活对他健康的挤压;我当老师时,因他的病常犯,曾悄悄与他商量,想让他去干我教学的活。因那时我已结婚了,可以到邻县再谋职;他也流露:在目前,只要能不干体力活,病就不会重;这是他七十年代末的想法,也只对我商量过;进入八十年代,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;他又忙于承包磨坊,再无机会考虑其他了;到他临终要离人间时,我拼命挤时间赶回来了,他就说:每个人的命运,似乎都在上天的定格中……
我说不清是不是上苍的定格;但知道我的二哥,在那贫瘠而单调的年代,他却破茧成蝶,虽没有飞得很高,却绽放了他青春中最亮丽的色彩!并在亮丽中多次转身,为自己的妻子儿女,既留下了物质财富;也留下了丰富的精神财富!他的大女儿美丽善良,善理财理家,敬老爱幼,家中的日子和和美美,如日中天;他的儿子山大的本科,上海的博士,十多年前就是博导,在中等城市,中西医结合的部门负责人!孩子们继承了父母的聪慧善良,并以自己的辛勤劳动,勤俭理家,收获满满,报效国家;也润丰家人。令我二哥含笑九泉……
(今天是古历的8月初三,是我二哥诞辰80年的生日,我特以此文纪念他!)